工人日报-中工网记者 李润钊
7月25日上午9时，夏日的鹭岛热浪翻涌，今年55岁的货拉拉司机邱觉亮却特意在工装夹克里加了一件干净的绿色衬衣走进位于厦门金宝大酒店的协商会场。
这位跑了4年货运的老司机手中攥着写得密密麻麻的A4纸，准备在会议现场把司机师傅们最关心的抽佣问题“说道说道”。
“用户拖欠运费司机的权益如何保障”“抽佣算法如何为司机降费减负”……当天上午，货拉拉福建省域算法协商恳谈会在厦门举行，在省市区工会干部和货车司机们的见证下，包括邱觉亮在内的5名司机代表与企业代表面对面对话。这场聚焦“算法规则”的恳谈，让邱觉亮和司机们触摸到了协商的“温度”。
为贯彻全国总工会“559”工作部署，落实新就业形态劳动者维权服务三年行动计划，福建省总工会联动厦门市总工会、湖里区总工会以货拉拉为试点，推动构建省域协商机制。作为福建省首个聚焦平台算法规则的省域协商会议，职企双方通过多轮协商，在运费保障、抽佣机制、算法透明化、打击假单外挂四大核心议题上达成共识。
运费拖欠的“破冰行动”
“前年跑了一单，总共200多元的运费，到今天还讨不回来！”开场前，邱觉亮便和记者分享了自己的催款经历。“我们风里来雨里去，最后还要当讨债的，司机们实在跑不起催讨运费的‘马拉松’！”
协商一开场，邱觉亮便将司机们的“烦心事”摆上了协商席。“其实我们司机的想法特别简单，运费到账的那一刻才觉得自己的辛苦是值得的。”邱觉亮呼吁，平台应当为司机群体面临的运费拖欠风险搭建“防护网”。
而邱觉亮所关心的运费拖欠问题，同样代表了货拉拉福建12000多名司机的心声。在福建工会的推动下，协商前，货拉拉通过客服接线、司机社区等途径收集平台算法、规则的热点话题，积极推动与司机切身利益密切相关的“小切口”议题纳入协商恳谈的框架议程，从而实现“让恳谈不空谈”的协商目标。
而邱觉亮期待的保障规则，货拉拉正在加速构建。
“智能拦截，欠费用户自动禁下到付单”“暖心垫付，高等级司机可以享90天垫付通道”“专属保障，针对5米2以上大车试行‘运费险’”……企业方代表、货拉拉福建运营部负责人秦瑞向司机们详细介绍了平台为防止司机运费被“拖欠”所作出的努力。
“我们尊重每位师傅们的劳动成果，平台会进一步完善对于拖欠运费的管控，努力给司机更多安心保障。”企业方首席代表郑烨的“表态”让协商席对面的司机们有了继续“谈下去”的愿望。
抽佣账单里的“加减法”
“油价涨了，抽佣反而上调了，我们的抽佣算法能不能跟得上？”“00后”的新手司机孙金伟掏出了自己手机里的“账本”。在他看来，日益上浮的运营成本、日益激烈的运力竞争都挤压了货车司机们的收入空间。而收入是货车司机们心里最大的关切。
“平台持续在推出降抽佣政策。”面对孙金伟的疑惑，货拉拉福建司机服务部的负责人肖健拿出了一组数据：“仅2025年上半年以来，平台推出的各项降抽佣活动已累计降抽3.3亿元。”为进一步说明平台抽佣的真实情况，肖健放大了数据的“颗粒度”：“拼车、用户出价订单已经累计降抽2亿元；100公里以上长里程订单累计降抽1.3亿元……”
这些承诺在孙金伟心里迅速换算成了实实在在的收益：“一台4米2货车，每月可以多挣600元油钱！”
算法规则的“协商民主”
“有时候不清楚自己什么行为违反了平台规则，感觉很冤枉。”曾经从事汽车检测后来转行当司机的肖顺发坦言，司机群里最热的话题永远是算法与规则。
而在协商现场观摩的司机们也在接受记者采访中表示，因平台规则更新频繁，不少司机遇到了“课程内容多，记不住”“算法看会了，做不会”的问题。
而在协商的推动下，司机们的“算法焦虑”有望在一定程度上得到缓解。货拉拉福建综合管理部负责人陶亮抛出了改革的两个方向：平台课程讲重点、讲白话，让司机容易学、记得住；对于复杂订单情况下的初次违规，可考虑在司机学习后给予“新手豁免”。
“希望将平台算法纳入定期沟通协商的议题范围，建立算法协商恳谈机制。”司机方首席代表、货拉拉厦门工会主席赖贵旺代表司机们进一步提出了对于“算法民主”的主张。
“当面听到司机的真实声音，我们是很欢迎的。”企业方现场承诺，同意将算法专题纳入司机协商恳谈会的常态化沟通内容。在工会缔结的“纽带”之下，企业与司机双方共同构建可持续的算法问题沟通渠道，保障司机们的知情权与参与权。
假单外挂的“AI战”
“抢到单却是卖外挂的。取消多了，账号接单都受限！”司机余超的遭遇引发了现场不少司机们的共鸣。余超告诉记者自己和不少司机一样，加入平台的初衷都是希望靠多劳多得实现价值。而抢单大厅里那些“卖外挂，加微信即可获得……”的恶意订单、假订单、外挂抢单却在司机公平接单、多劳多得道路上树起了技术的壁垒。
面对“禁而难止”的外挂黑产，余超无奈地将自己的“抢单困境”形容为一场“不会AI的中年司机与外挂AI的终极PK”。
“利用AI与算法打击假单外挂”成为了协商现场职企双方的最大共识。
货拉拉福建安全管理部负责人刘福通向司机们展示了“利用AI打击外挂”的新可能。“通过AI和算法监控订单数据流向，对不同区域频繁下单、远超正常速度的异常下单操作进行捕捉、拦截，并对相关账号采取限制下单、封号等措施，从而实现对外挂黑产的精准打击。”
据刘福通介绍，2025年以来，货拉拉平台共计封禁假单用户数量超3万，打击外挂5款，为司机师傅们创造公平健康的接单环境是平台不改的方向。
工会串起的“共赢链”
协商恳谈会后，在省、市、区三级协调劳动关系三方四部门和交通运输部门有关负责同志的见证下，企业方和职工方代表就建立常态化协商恳谈机制、畅通和规范司机群体和属地货拉拉公司的诉求表达、利益协调渠道等事项签署会议纪要。
据悉，这是货拉拉平台今年就算法专题召开的第三场省域协商恳谈会。福建约有12000多名货车司机“入驻”货拉拉，覆盖福建全域，每天订单量达到25000多单。为了让协商真正解决司机痛点，福建省市区三级工会与货拉拉福建运营部相关负责人进行了三次会谈，工会干部们多次深入货拉拉线下门店进行调研，收集司机诉求126条。工会牵线牵出的这条“协商共赢链”有望在福建工会推动下向常态化、制度化方向发展。
“协商不是终点，而是新的起点。”福建省总工会有关负责人表示，“下阶段，福建工会将持续推进恳谈机制落地头部平台企业，促进在闽分支机构全面开展二次协商，帮助平台企业完善企业民主管理制度，畅通劳动者的利益诉求表达渠道，突出算法协商恳谈，让算法从‘冰冷的代码’变成‘和谐的密码’。”
“沟通带来信任，信任才会走得更远、走得更好……”走出会场，赖贵旺感叹，“协商恳谈是双方共赢的‘桥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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